“餵, 想什麽呢, ”Jason的嗓音將阿呆從那些旖旎的思緒裏抽身出來。

“下午你去做演講，中午記得把PPT做好給我看一遍，”顯然Jason是不會知道“憐香惜玉”四個字怎麽寫的。

“哎，可是下午我約了上次那位客戶，”阿呆提醒Jason。

沒錯，就是那個帶著棒球帽穿衛衣的小孩兒。

這幾天算是需要做正式的驗收工作了。

因此阿呆約了他今天去看房。

Jason暗罵一聲“**”, 他想讓阿呆去做演講做展示，因為這樣周遡就不會追著他狂問一些刁鉆的問題。

也省的他到時候克制自己的脾氣, 在隱忍的邊緣。

阿呆知道, 卻無能為力。

其實周遡即使當時不提出刁鉆的問題, 之後也會將問題告訴秘書。

只是幫Jason拖延了點時間。

和周遡接觸了這麽久, 阿呆這才感受到周遡不同於以往的一面。

他果決，眼光銳利, 總是能找到問題的關鍵。

比如之前Jason和他在商議方案最後的決策的時候, 他看了一眼就冷冷說出來：“報價虛高。”

單單這四個字就將Jason的方案打了回去。

最後還是阿呆陪著Jason去市場上選比材料, 一家家的比貨後, 硬是將成本降低了兩成。

最後周遡才勉強點了頭, 通過了選材的方案。

到後來, 阿呆私下裏問周遡，怎麽知道成本還有壓縮的空間的。

周遡漫不經心的從今日財經的新聞裏擡起頭來。

不鹹不淡的說道：“哦, 我是不知道, 但是我的錢知道。”

將價格壓低到不能再低的價格, 以及壓榨出每位工作者的最後一份勞動力是一個標準資本家的必修課。

顯然周遡對此, 無比的得心應手。

阿呆聽完後，真的是咬牙切齒。

“我在材料市場整整泡了三天才選的價格更低相同品質的材料！”

為了挑選材料，她真的是眼睛都給挑花了。

卻被周遡輕描淡寫的一句“我的錢知道”就給打發了。

周遡忍不住的捏了捏她鼓起來的腮幫。

他語氣慵懶的說道：“嗯，沒事，省下來的錢給您買狗糧吃。”

她！不！是！狗！餵！

阿呆一巴掌拍開他的手，生氣不理他了。

“走了，”她背起書包，直接沖出家門了。

“餵，去哪，”周遡問她。

“去找比你帥也比你乖的小孩兒！”

至少不是葛朗臺。

哼。

之前那個邀請她去他家打電動的小孩肯定沒有周遡這精明的。

她去他家好了。

“餵，”周遡拉住她纖細的皓腕，“生氣了？”

他看她氣鼓鼓的像是個包子。

忍不住嘴角抿笑。

阿呆更加的生氣了。

她都生氣了他還笑！

她好沒面子的好不好！

“你松開，”她拉扯。

“不松，”他用力的捏住，“過來抱抱。”

阿呆才不如他的願。

“你笑我。”

“我沒有。”

“你讓我頂著大太陽去建材市場挑材料。”

“好，下次我陪你去。”

他伸出食指點在她的鼻頭。

“笨蛋，我省下來的錢，就是你的錢呀。”

—

阿呆搬完家的那個周末。

趙柯和王冕就帶了一幫人，來周遡的豪宅裏開趴。

美曰其名是要給阿呆慶祝下喬遷之喜，順便暖暖房。

“唉？不在家開嗎？”

阿呆眨眨眼，“要去外面？”

“是家裏，”周遡剛從陽臺抽了根煙回來，“不是外面。”

阿呆困惑了，“那家裏哪裏來的這麽大地方？”

現在住的公寓，依舊是頂層，兩戶直接打掉變成一戶，客廳還有一面落地窗。

晚上眺望過去，可以看見整個城市的夜景。

兩個人住絕對是綽綽有餘的空曠和巨大。

但是要辦幾十個人的party，阿呆皺眉的看看那些陳列的藝術品和拍賣展品

哪一個不是易碎外加上價值不菲的。

“沒，趙柯說的是去郊區的房子，”周遡從酒櫃裏挑出一瓶度數不太高的白葡萄酒，“來一點？”

郊區的房子不僅是獨棟的豪宅，還帶了泳池。

開一個百人的party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會不會喝醉啊？”阿呆將剛做好的牛腩燉土豆搬上桌。

聽周遡這麽說，她皺起了眉頭，“郊區你還有房子？我怎麽不知道。”

她都不知道周遡哪冒出來這麽多房子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周遡做的是房地產。

雖然周氏集團也的確涉及到很多的房地產項目。

比如他們現在住的這個公寓，周遡在落成之後，直接要了頂樓的PH。

而先前去美國度假，周遡帶她去的是靠近中的Wyoming（懷俄明州）。

臨近冬天，萬物沈寂，整個山都封路了快。

而周遡直接帶她進了山去打獵。

阿呆看著周遡兩手拖舉著□□，瞇起左眼瞄準獵物的那個姿勢，便知道他肯定經常來打獵。

姿勢嫻熟，並且射程極準。

果不其然。

那一次，周遡碩果累累，成績非凡。

最後直接獵到了一匹鹿。

而這還不是最厲害的。

等晚上周遡帶她回了他在附近的豪宅。

整個地下室裏，陳列滿了他曾經獵過的動物，都做成了標本。

有棕熊，豺狼，野兔，不甚繁多。

一眼望去，猶如一個小型的標本博物館。

“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個愛好，”阿呆摸著櫥窗裏展示出來的豺狼，“你都是什麽時候獵到的這些。”

至少三年前她認識他的時候，他可沒這個愛好。

“嗯，三年前你走之後，”周遡將手裏剛倒好的香檳遞給她，“之後就每隔幾個月飛來一次，純捕獵。”

在想她想到無法呼吸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是靠這個來麻痹自己的。

獵殺動物帶來腎上腺素的快.感才能短暫的讓他忘記這個世界的繁雜與吵鬧。

在荒山之上，北風劃過耳邊呼嘯著，一張口，便有刺骨且淩冽的寒風刺入胸肺之中。

疼痛在這一刻，也是一種享受。

享受他在這個世界裏，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孤獨感。

然後靜靜地安靜的一個人去品味冬天裏漫山遍野的孤獨和荒涼。

好像這樣就可以將自己狠狠的撕裂，然後融進這一片的孤獨中。

也許他的本性，也和野獸無異。

阿呆聽到這裏，忍不住的拿手去摩挲他的掌心。

柔軟的，細嫩的指腹劃過他的掌心。

帶著一絲溫暖。

像是午後細碎的陽光，照射進他灰暗的世界裏。

她好心疼啊。

“對不起，”兩人分別的這三年，就是支離破碎的折磨，她不好過，他也是一樣。

甚至更甚。

“還好你回來了，”周遡將她擁入懷。

鼻尖湧入她身上熟悉的香味。

現在的日日夜夜裏，每當他深夜醒來，看見她睡得肆無忌憚的表情。

咂著嘴，還喜歡蹬被子，腿腳也不老實。

卻還是忍不住的想去靠近。

他的小雛菊。

回來了。

就睡在他的身邊。

完好無損的。

仿佛三年的時間就猶如默片定格一般。

其中被思念拉扯著的折磨，也不過是一場夢境。

而現在。

她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的懷中。

熟睡。

就在這時。

“過來，給你看一個東西。”

周遡拉著她的手，帶她上樓。

“唉，是什麽？”

阿呆滿臉的好奇。

一整個地下室的陳列櫃已經讓她無比讚嘆了。

而顯然，周遡想給她看的，不止這一點點。

或者這個陳列櫃於他而言，本就是一個不值一提的。

不過是一些零星的興趣愛好，隨手收集的玩意兒罷了。

像這樣的愛好，猶如小男孩收集賽車模型無異。

但是樓上的東西，才是他珍視的。

他刻意的將東西放在這裏，就是為了阻止自己不去每天看它。

若是每天去看，他就會每天去想她。

在那個黑色的荒蕪的三年裏，他不停的在告誡自己。

要戒掉慣性想她的這個壞習慣。

可是即使過去了三年。

但是好像他還是戒不掉。

猶如不離手的煙。

成癮。

難戒。

屋子裏是一片的黑色。

阿呆什麽也看不清。

“先閉上眼，”這一次，輪到周遡故弄玄虛了。

阿呆被他捂住了眼。

“到底是什麽啊，”阿呆迷糊了，還能有比樓下那些，更壯觀的麽。

“你猜。”

周遡身上的杜松味靠的很近，阿呆在裏面聞見了隱約的煙味。

“又偷偷抽煙，”她小聲的嘀咕。

“嗯。等備孕的時候戒，” 周遡回她。

“等你戒掉了我再備孕，”阿呆氣鼓鼓的說道。

反正她也知道，他這輩子都戒不掉煙了。

哼。

哪知道。

周遡直接說了句，好。

“那今天開始就備孕。”

這下輪到阿呆傻了。

“哪有你這樣的人啊……”

說備孕就備孕的。

兩個人連準生證都沒扯呢好不好。

呸呸呸，什麽準生證。

他倆連結婚證都沒有。

現在屬於無照上崗。

違法的餵！

嬉鬧間。

周遡讓她睜開眼。

阿呆看到後。

猝不及防的。

滿目震驚。

沒過多久。

接著便是熱淚盈眶。

“別哭，”周遡微涼的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淚珠。

“你還留著啊，”阿呆雖然想要隱忍，卻還是忍不住的哭出聲。

“因為是你做的。”

並且關於我。

周遡打開了玻璃櫃中的的吊燈。

燈光浮現。

五顏六色的易拉罐中，浮現的是周遡的那張臉。

那是三年前阿呆走失之前，用易拉罐做的那幅畫。

現在完好無損的，陳列在這裏。

甚至連落在地上的幾個易拉罐，都還放在那。

阿呆只想要抱住他。

緊緊地。

“明明還沒完成呢，”她聲音沙啞，帶著哭腔，“笨蛋。”

“別哭，”他一點點的吻去她眼角的淚，“那給你個機會，完成它。”

“好。”

她答應他。

這一次，她不單單是要讓他入畫。

她要他們兩個人，一起在畫裏。

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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